巴爾干邊界

你是否擁有一雙謙遜到極致的眼睛？但凡觀察過你的人，都會被你那雙眼睛所觸動，心生憐憫與不忍。你是否用那雙眼睛凝視和愛過一個惡人？你是否在分娩的劇痛中，仍然不敢呼號，不敢哭泣，更不要說悲傷和憤怒？——直到你剛剛出生的孩子夭折，你才敢沉默地哀慟。那卑微到極致、飽受磨難的雙眼，接收過一個家庭的變遷，一場中產之夢的幻滅，一個時代的動蕩不安，自身卻像是游蕩的魂靈。她不屬于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群體，她不占有這世間的任何一件物品，她愛著不屬于她的階層的小孩。但她抽身入海，準備搭上性命，去解救那個冒失的幼童。海水淹沒了她，海水吞噬了她，海水如黑鐵，如巨石，以萬物為芻狗，所以也拯救了她。這就是羅馬，漫長的，幽深的，絕望的，無力的，遮天蔽日的，無處可逃的羅馬。這是這雙眼睛里的羅馬，也只有這雙眼睛展現了它。